本文转自:常州日报
根植在中国历史传统之中的行吟
张戬炜
刘亦鸣先生是个军人。刘亦鸣先生是个诗人。
于中国诗歌史而言,这不奇怪。中国古代军人兼诗人的,不在少数。最早的《诗经》里,“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就是无名军人写的诗。“径万里兮度沙漠。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隤”,是汉代飞将军李陵写的诗。“惟昔李骞期。寄在匈奴庭。忠信反获罪。汉武不见明”,是魏晋名将刘琨写的诗。至于“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唐代王昌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宋代辛弃疾、“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的明代戚继光,都是军人兼诗人。
刘亦鸣先生的诗歌创作,根植在中国历史传统之中。
众所周知,情为诗本。没有炽热的感情,就没有诗歌这一文学样式,没有这一高居于所有文学样式之巅的“文学桂冠”,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类最强烈的感情表达。读刘亦鸣先生的诗,能够清晰体会到的,是他的豪情、幽情与才情。
所谓豪情,豪者,不受羁绊也,超迈众类也。豪情者,优秀人物所抒发的情感也。刘亦鸣先生出自军旅,大旗猎猎,金戈铮铮,鼙鼓动地,征尘飞天,铸就了人生豪情。这种豪情,于诗笔之下,自有袒露。其诗如:跨上龙脊作龙游,再登龙峰探龙湫。若得龙须草成笺,好乘龙风占鳌头。如:过罢此山且歇脚,春来水暖再上鞍。如:自脱戎装藏良剑,重背行囊搜奇峰。如:云中草原心神往,天上人间我来迟。如:千年商贾云烟过,百代过客终成空。此豪情勃发、直抒胸臆之句,可谓足观。
所谓幽情,幽者,深远高雅也。幽情者,此时无声胜有声也。军人的情怀,可以称豪,但诗家之情,非一个“豪”字所能囊括。诗心者,贵婉约弃直白也。所谓婉约,就是侠肝义胆之气以柔美幽雅之语进行表达,以求诗美也。身为军人的刘亦鸣先生,深谙诗中之理。其诗如:雾里清茶天赐露,云中佳茗玉生香。如:人行道中思无际,风过树梢叶知秋。如:林幽绕曲水,道古通旧村。如:无想山空草未绿,天池雪化水犹寒。如:江湖泛旧浪,峰岳留新痕。如此诗句,皆是驭豪迈之气,作幽远之语,可谓诗人本色。
所谓才情,才者,秀也,出众也。才情者,驾驭文字表达情感之能力也。诗人无才情,不能为诗。勉强成句,不过徒增文字垃圾,为读者诟病。刘亦鸣先生是具才情之人,笔下常有逞才之语。其诗如:涧溪飞瀑碎银落,春笋争高碧玉生。如:投石敲竹破林静,喊山惊鸟隔世远。如:忽有风来收云幕,闲看雨去洗凡尘。如:桅缈知海阔,崖绝看江远。如:阶行一径峰叠嶂,涧流九曲瀑飞天。中国古典诗词的表达方式,于刘亦鸣先生的句中,如管窥豹,可见一斑。
豪情、幽情、才情,构成了刘亦鸣先生的人生底色,让他有了与世俗相违、追求诗意栖居的人生姿态。或说刘亦鸣先生于旧诗格律,尚需努力。深谙格律并从容驾驭再优雅表达,当然是从事旧诗创作的主要标准,但此说亦有可商榷之处。古人于此,常有辩驳。我以为《红楼梦》中,曹雪芹借林黛玉之口说出的话,是有道理的——
黛玉笑道:“既要作诗,你就拜我作师。我虽不通,大略也还教得起你。”香菱笑道:“果然这样,我就拜你作师。你可不许腻烦的。”黛玉道:“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香菱笑道:“怪道我常弄一本旧诗偷空儿看一两首,又有对的极工的,又有不对的,又听见说,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诗上亦有顺的,亦有二四六上错了的,所以天天疑惑。如今听你一说,原来这些格调规矩竟是末事,只要词句新奇为上。”黛玉道:“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
刘亦鸣先生现在不是军人了,刘亦鸣先生现在是诗人。有过军旅生涯的人,其实,一辈子都是热血之人。身为诗人的人,一辈子也都是热血之人。相信刘亦鸣先生会坚守这两个身份,如东坡所言:“诗在床头剑在手,不知谁作蛟龙吼”,剑指笔落,剑气箫心,完成自己一辈子的人生使命。(本文为《行旅吟风》序,题目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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