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忻州日报
□魏子
薄暮时分,微风徐徐,我和妻子在离家不远的山脚下漫步。
春意盎然的大地,各种花儿陆续绽放枝头,除了成片的桃花,最常见的还是连翘。它披着一身金黄,散落在山野地头,与西边渐退的晚霞相映成景,让傍晚的时光洒脱又美妙。
我和妻子轻声说着话,避开饭后在大路上散步的人们,走在人为踩出来的田间小路上。这个时节,在没有花开的地方,只有倒伏的枯草在风中摇晃。偶尔出现一两丛怒放的小花,都会让我古井无波的心情泛起一丝波澜。
我喜欢用手机拍摄眼见之景,凑到可爱的小花前选取角度,将其收纳到手机相册。我和妻子聊天,说到前不久回老家带回来的苦菜茶,说着它的好处。话到一半,我涌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远远地看着那一簇蓝色小花,我突然心动了。它从路边石头的夹缝里探出花枝,沐浴着晚风,轻轻摇曳着,让那片衰草遍地的区域燃起了一股倔强的生机。
我摸出手机,调好角度,准备微距拍摄。还未等手机聚焦,妻子略带惊喜的喊声打断了我手中的动作。我应声前去,妻子蹲在地上,正一脸笑容地端详着那一棵小叶苦菜。它委身在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边,贴附着酥软的地面,长出了五片大小不一的叶子。看着妻子满眼喜爱的样子,我蹲下身,将压在它上边的枯草梗捡起,丢到了一边。
“这就是小叶苦菜。”我说着,伸出手想把它连根拔起,却被妻子制止。妻子解释说:“就让它这样长着吧。”听了妻子的话,我莞尔一笑,不由得想起了她在老家初见小叶苦菜的样子。
那时,时值春末夏初,小叶苦菜花开正盛。妻子看到那些零零散散生长在田间地头的小叶苦菜,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奔跑着,将白色或者黄色的圆盘小花采摘入手。那时,她玩兴即起,会将黄色的小叶苦菜花夹在耳朵上,摆出造型让我拍照。当时,我还不理解她的心情,觉得就是一些小叶苦菜花,没有什么值得令人喜爱的。现在,转念一想,我随即解除了心中的困惑。妻子从小到大长在城市里,难得有机会见到这些野花野草,会有如此表现在所难免。
“你从老家带回来的小叶苦菜比这棵胖,是不是营养价值更高?”妻子伸手慢慢捋顺那一片浅埋在土中的苦菜叶,抬头看着我,让我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突然中断。我仔细打量了那棵小叶苦菜,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妻子能有这样的判断,得益于一周前我从老家带回来的那些鲜苦菜。这也是远在西北的母亲给儿媳妇的一份关心和疼爱。
小叶苦菜在我的西北家乡是开春后必尝的美食。每年初春,小叶苦菜总会在乍暖还寒的风中探出嫩绿的小芽。等它长个三五天,长得有大人巴掌的四分之一大小,母亲总会趁着上山干农活的时候,挖一些回家做成豆沫菜。这种豆沫菜有碎黄豆的豆香,也有小叶苦菜的苦涩,初次入口,感觉微苦,多吃几口,就是回味后的甜美。
小叶苦菜季节性很强,尝鲜还需趁早。等它长大一些,叶子里饱含的苦味,会令吃不惯苦味的人望而却步。这个时候,父亲会大显身手,将这些能去火的小叶苦菜烹制成茶。与小叶苦菜一同混炒的还有西北家乡方言中的“婆婆丁”。以前,我不知道“婆婆丁”是蒲公英的别名,等到朋友品尝过我赠送的苦菜茶,告诉我苦菜能去火、消炎,“婆婆丁”就是蒲公英,我才深深理解了西北家乡的小叶苦菜、蒲公英对生长于斯的人们的好。它不仅给人果腹的美食,还可以在日常的饮食起居中,给人润物无声的食疗。
暮色渐浓,妻子起身,趁着天色尚亮,举起手机拍了张小叶苦菜的照片。看到她将刚拍的照片用微信传给了我,我心领神会地笑了。我打开微信,编写了句“又见探春的小叶苦菜”,配上妻子刚拍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回家后,我烧上一壶水,往杯中倒了些小叶苦菜茶,闻着它弥漫在空气里的清香,静等水开。这个春日,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小叶苦菜茶在热水中舒展开叶子,心中逐渐平静。我隐隐期待这份入口的苦能去掉自己为生活而奔波的虚火,让日子再安静和幸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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