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样的母亲,我要上法院告她。”2012年,常熟16岁的女孩娜娜,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不仅气愤地拒绝捐骨髓救自己的亲弟弟,还要状告自己的亲生母亲。
16年前,娜娜出生没多久便被亲生父母送人。不料,16年后,她的亲弟弟身患重疾,急需同胞兄弟姐妹捐骨髓救命。
这时,她的亲生母亲陈玲找上门来讲养父让娜娜帮忙。娜娜的养父经过慎重考虑后,愿意帮忙救人。
不承想,接着发生的事情令娜娜及养父极度心寒。
01
陈玲家住江苏淮安一个小村庄。她与丈夫已结婚10多年了,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家里虽然经济条件一般,但两个孩子都很乖巧懂事。特别是小儿子扬扬,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这让原本就重男轻女的陈玲,对儿子更加偏爱。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着儿子考上高中、大学的情景,期待着儿子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让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
然而,就在她憧憬着儿子美好未来时,意外却发生了。
2011年9月15日,刚上初一的扬扬准备去上学时,突然感到头晕乏力。陈玲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发现很烫。扬扬从小体质就比较差,经常生病。陈玲心想:“估计又感冒了。”于是让他先躺床上休息下。
但是,过了一会,扬扬的鼻子突然不停地流血,衣服和被子全被染红了。陈玲意识到儿子可能不是感冒,赶紧叫上丈夫将扬扬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马上为扬扬安排了各种检查。陈玲和丈夫虽然意识到儿子得的不是普通感冒,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的病居然随时有生命危险。
医生告诉他们,扬扬患的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这种病也被称为白血病前期,不仅很难治愈,死亡率也极高。这个结果对于陈玲全家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陈玲听后流着眼泪跟医生说道:“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才14岁呀!”医生跟他们说:“你们放心,这种病虽然难治,但是有药物可以控制,我们会尽力的。”
为了给扬扬治病,陈玲一家人到处借钱。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扬扬的病情有所缓解。
然而,医生却告诉陈玲,药物只能延缓扬扬病程的进展,却无法根治他的疾病,他还是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要想彻底治愈此病,最好的方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但是,要进行骨髓移植,就必须先寻找与扬扬骨髓配型相符的人。
同时,医生还告诉陈玲夫妇,同胞兄弟姐妹骨髓若能配型成功,这种骨髓移植的成功率是最高的,而移植后发生并发症的可能性也是最小的。所以,医生建议他们先让扬扬的兄弟姐妹来做骨髓配型。
陈玲赶紧让18岁的大女儿来到医院做骨髓配型,但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
扬扬自从生病后,就没再去过学校。由于大量服用抗生素,体重从原来的70多斤胖到了110多斤,同时,他的情绪也日渐低落,变得抑郁寡言。陈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大女儿的骨髓与扬扬配型失败后,陈玲在医生的建议下,立马到中华骨髓库做了预约登记,但是目前骨髓库中并没有合适的捐赠者。
然而,扬扬此时病情进一步恶化,医生建议要尽快完成骨髓移植,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此时,陈玲想到了一个人,她觉得这人或许能救自己的儿子。
02
原来,陈玲在生下大女儿后,于1996年又生了一个女儿。
然而,在淮安地区的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非常之重,谁家后辈中要是没有个男丁,就会被人们瞧不起,甚至还会受村里人的嘲笑和欺辱。
所以,当陈玲的父母及公婆看到她二胎又生女儿时,都十分沮丧。
在当时,农村户口的夫妻,如果第一胎生的是女儿,是允许生二胎的。但第二胎不
管是男是女,都不能再生了。
陈玲的父母及公婆合计着,让他们夫妻趁着还未给二女儿上户口,把她送给他人,这样就有机会再生一个男孩。
起初,陈玲夫妻并不同意。他们认为,这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
为了送走孩子,双方的父母竟然全都住到了陈玲家里。他们告诉陈玲夫妻,如果不把孩子送人,他们就一直在陈玲家里住下去。
无奈之下,陈玲和丈夫屈服了。
接着,他们经由他人牵线搭桥,得知离家三百多公里常熟的一户张姓人家,曾经生过3个孩子,但全都夭折了,他们愿意领养陈玲家的女儿。
陈玲夫妻觉得这户人家没有儿女,肯定会将女儿当亲生孩子对待,便将女儿送给了他们,并跟他们承诺,自己从此不会与女儿相认。
二女儿被送走后的第二年,陈玲再次怀孕。全家人都指望着她这次能生个男孩。而这次陈玲还真没让家人失望,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陈玲的母亲得知她生了个男孩后,竟喜极而泣,感慨地说道:“我没能生个儿子,但如今终于有个男孙了。”
陈玲和丈夫给男孩取名为扬扬,希望他将来能扬名立万,扬全家之幸运,他们期盼着这个男孩能为全家带来福气。
全家人对扬扬都呵护有加、关怀备至。陈玲的大女儿为此颇有怨言,她说:“不管是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眼里都只有弟弟。”
难能可贵的是,扬扬很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家里堆满了他的奖状,陈玲为此十分自豪。
岂料,这个让全家人引以为傲的男孩,在14岁时会突发重症,命悬一线。
大女儿与儿子配型失败后,陈玲就和丈夫商量,决定不再保守16年前的秘密,将他们还有个女儿的秘密公之于众。
起初,陈玲的丈夫并不同意。丈夫觉得二女儿现在还小,这样贸然去打扰她,不仅会影响她的生活,还可能给她带来心理阴影。但是,当他听到医生说扬扬的病情已经十分危险时,便同意了陈玲提出的方法,去找二女儿帮忙。
可是,时间整整过去了16年,他们也没办法确定二女儿现在是否还住在常熟?也不确定二女儿和她的养父母是否肯帮这个忙?
03
2012年1月的一天,陈玲和丈夫来到常熟,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当年抱养二女儿的那户人家。
领养二女儿的男子叫张建洪,靠水产养殖为生。他和妻子虽然曾生育过3个孩子,却全都夭折了。因此,他们把陈玲的二女儿视如亲生女儿,悉心呵护培养。他们还为这个孩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娜娜。
后来,张建洪与妻子因性格不合离了婚。离婚时,张建洪割舍不下娜娜,主动提出要女儿的抚养权。从此,他就独自承担着养育女儿的责任。娜娜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精神寄托。
这天,陈玲夫妇趁着娜娜上学之际,来到了张建洪家。张建洪一看到这两个人,心里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担心他们是不是想来要走娜娜。他鼓起勇气对陈玲夫妇说道:“当初不是说好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这会来是想干什么?”
陈玲看他反应如此强烈,赶紧将儿子患病,想让娜娜捐骨髓救弟弟的事一一道出,并哭着求他一定要帮忙救救她的儿子。
当得知陈玲此行的意图后,张建洪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顾虑重重,他既担心娜娜通过此事得知自己的身世,又心疼娜娜捐骨髓对身体有损害。但是,当他想到当年自己痛失三个孩子时的那种痛苦时,他深深地体会到陈玲夫妇现在肯定十分痛苦。
最后,他决定让娜娜帮助亲弟弟,不过,他向陈玲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谁都不可以说出娜娜的身世。陈玲夫妇当场表示,只要娜娜肯救弟弟,他们绝不会透露半点相关信息。
为了避免娜娜起疑心,张建洪精心编了个故事。他告诉娜
娜,说他在网上看到了一条消息,淮安有个14岁的男孩不幸得了急病,急需骨髓移植才能保住性命。称自己想让娜娜去试试看,希望能救活那个男孩。
娜娜是个善良的孩子,当她听爸爸说要做的是行善救人之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久,张建洪便带着娜娜来到苏州医院做骨髓配型。这天,陈玲也陪同去了医院。这是她们母女俩在分别16年后首次见面。此时的陈玲内心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十分复杂。在此之前,陈玲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与女儿会以这种形式见面。
验完血之后,陈玲还特意邀请娜娜拍了一张合照,以便日后留作纪念。
经过一个半月的焦急等待,医院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娜娜和杨扬的骨髓配型基本相符。陈玲得知消息后,心情激动不已,她心想:“太好了!我的扬扬有救了。”
但令陈玲意想不到的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04
救子心切的陈玲,拿到骨髓配型报告的第二天便迅速赶到常熟,希望张建洪让娜娜马上去做移植手术前的体检。
但是,张建洪得知配型成功后的消息却突然犹豫了。他担心娜娜才16岁,这么小的年纪捐了骨髓会不会留下隐患。万一娜娜因此有什么不测
,自己孑然一身,要如何照顾女儿?
因此,张建洪希望陈玲夫妇能先支付50万健康保证金。并提出可以先将这笔钱暂时交给第三方保管,有健康隐患就给娜娜治疗,没隐患就把健康保证金退还给陈玲。
陈玲一听到他一开口就要50万,心想:“为了救我儿子,我已经负债累累,如今提出这种天文数字,无疑是想故意为难我,不想让娜娜救人。”她越想越气,便怒气冲冲地指着张建洪一顿臭骂。
为了说服张建洪,陈玲找到张建洪家所在的村委会帮忙协调,并扬言如果协调不成,她就要打官司把自己的女儿要回来。陈玲的这种行为,在张建洪看来完全不像请人帮忙的姿态,更像是撒泼威逼。
村委会主任见陈玲求人帮忙竟是如此态度,便善意地规劝陈玲道:“做人最基本的底线就是要学会尊重他人,求人帮忙缺乏了谦虚和包容,怎么能办成事情呢?”
经村委主任周旋调和,张建洪最终还是同意带娜娜去了医院体检。体检结果全部合格,这让陈玲十分欣喜。
那么,娜娜下一步需要做的就是捐髓了。张建洪考虑到他的蟹塘育苗到了关键时段,移植期间,自己既要照料娜娜,又要兼顾经营蟹塘。便跟陈玲协商,希望让娜娜在离家较近且医疗条件较好的苏州医院为弟弟捐髓。
但是,陈玲对此坚决不同意。她说苏州的医疗费用比淮安的要高得多,这对他们来说经济负担太重了。
张建洪听后感到十分憋屈。一想到自己连娜娜捐骨髓的健康保证金都免了,纯属无偿帮助,可以说已做到仁至义尽。但是陈玲却只顾着提要求,全然不顾自己面临的困难。他越想越气,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不再妥协。捐髓之事也因此不得不暂时搁置。
然而此时,扬扬的病情再次加重。医生告诉陈玲,如果不能及时做骨髓移植,孩子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时,陈玲做了一个震惊众人的决定。
2012年3月6日傍晚,她独自来到娜娜就读的学校门口等娜娜放学。当她看到娜娜走出校门,立马迎了过去。陈玲拉住娜娜,跟她说:“其实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而求助的男孩是你的亲弟弟。”
陈玲的话让娜娜惊慌失措,待在原地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叫了多年爸妈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是这样的人。
这时,张建洪刚好赶到学校看到了这一幕。他一把抓住娜娜的手要带她回家,而陈玲却拽着娜娜不让他带走。
两人将娜娜拉来拉去,场面十分混乱。校长见状,当即报了警。
随后,三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警方在了解缘由后,询问娜娜是否愿意捐髓。此时的娜娜恨透了陈玲,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捐。”
05
听到女儿不愿意捐,陈玲彻底愤怒了。第二天,陈玲带着几百张印有指责张建洪的海报,来到张建洪所在的镇上,将这些海报张贴到镇上的大街小巷。
信上,她指责张建洪只认钱不认人,丝毫没有同情心,已经失去做人的本质……
陈玲的这一举动深深地刺痛了娜娜的心。娜娜哭着跟张建洪说:“爸爸,她诽谤你就是诽谤我。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们去法院告她吧。”张建洪几番劝说,才让娜娜放弃状告生母。
这时,医生再次传来扬扬的病情恶化的消息。院方的医生为了挽回扬扬的生命,避开陈玲来到张建洪家想请娜娜帮忙。
但张建洪告诉医生,陈玲的所作所为已给娜娜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学校的心理老师多次到家里给娜娜做心理辅导,娜娜的情绪才渐渐地稳定下来。由于娜娜即将中考,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干扰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所以,他断然拒绝了医生的请求。
也许是扬扬命不该绝,就在扬扬一家焦头烂额之际,中华骨髓库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已找到跟扬扬骨髓相符的捐赠者。扬扬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古人云:“存心不可不宽舒,与人不可不和气,处事不宜令人厌。”
现实中,做人要真诚,心地要宽阔,与人交往要和善尊重。做事如果只考虑自己,就会惹人厌烦。
陈玲早年为生男孩将娜娜遗弃,而今,她为救儿子又用卑劣的手段强迫娜娜捐骨髓,这种做法实在令人不齿。
如果你是娜娜,你会愿意去救扬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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