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你愿意嫁给我吗?”
1998年冬天,辽宁某市的出租房里,26岁的巫云给40岁的柳晓凤跪下,向她求婚。柳晓凤面露为难,孩子的父亲无影无踪,她带着3个子女生存不易,是巫云接济,他们才有活路;但她和巫云的关系,太特殊。
回想一遍之前的事,柳晓凤挣扎许久,最终点头。刚点完,她发现巫云的眼神骤然明亮,仿佛能与她结婚是莫大的幸运。

柳晓凤本是安徽人,遇见巫家兄弟前,她有过一段婚姻,与前夫生了个女儿。夫妻感情破裂后,带走女儿的柳晓凤经人介绍认识巫海,巫海和她年纪相近,看起来挺老实厚道,两人相处不久便简单摆酒结婚,没领证。
婚后,柳晓凤又生下一儿一女。全家五口人,开销大,巫海索性带着柳晓凤到辽宁打工,巫海在酱菜厂上班,收入不高;他的毛病逐渐暴露,起初在家抱怨天抱怨地,再是酗酒,喝多必定冲柳晓凤发脾气。
发展到后来,巫海甚至动辄对妻子拳脚相加,柳晓凤苦不堪言,深悔当初看错人。1996年春天,巫海的弟弟巫云赶来投奔哥嫂,也在附近找了份工,见哥哥打人,这个24岁的小伙看不过眼,拦在中间劝,有时还替柳晓凤挨拳头。

柳晓凤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下去了,巫海每次都说会改,可没几天便故态复萌,越喝越醉,越打越狠。这年冬天,柳晓凤以想家为由坚持要带孩子返乡,巫海将她送上了火车,他不知道,妻子这次离开没打算回。
比起留在巫海身边受罪,柳晓凤宁愿回老家,日子还能安生些。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第二年开春,她正琢磨怎么能和巫海离婚,解除事实婚姻关系,巫云竟然独自回乡,没与巫海一起。柳晓凤问起巫海的去向,巫云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我哥你还不知道,老嫌在那里做工资低,说要换个新地方,然后人就不见了,找几天都没找着。”
柳晓凤闻言,心安了一些,既然巫海暂时不回,她至少短期内不用挨打,知道巫海不会看报纸,她索性委托法院刊登寻人启事,如果一年了巫海还不见人,就可以判决他们离婚。巫云能理解她的做法,再次出门打工前他见侄儿侄女生活艰难,还留了一些钱。

巫海没有再出现,离奇失踪了,家人报警也找不着,一年后柳晓凤成功在法律上和他解除关系,夫家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倒是1998年春节,巫云回安徽,建议柳晓凤把哥哥的一儿一女交给他抚养,她带另一个女儿改嫁。
柳晓凤不肯放弃孩子,巫云见状,又劝她带孩子跟自己去辽宁那边生活。拗不过对方,柳晓凤跟着到了辽宁,巫云的工资都给母子几人买吃穿,柳晓凤心里过意不去,时常望着远方发呆,犹豫要不要回娘家。
巫云似乎看出她的心事,突然给她跪下,向她求婚,表示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柳晓凤吓了一跳,两人之前毕竟是叔嫂,还有14岁的年龄差,柳晓凤很难想象巫云会生出这种念头,她感激对方,但要结婚,心理多少存在障碍。

巫云却表示,他已经征求过家里长辈同意,既然哥哥不知去了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他的孩子总不能一直没有爸爸。他来照顾,比让其他男人照顾强,至少他绝不会亏待侄儿侄女。
柳晓凤听巫云这么说,想想觉得有道理,终于答应。
巫云十分欢喜,再回老家,两人办了喜事,正式成为夫妻。婚后,见巫云果真对孩子们非常好,柳晓凤感到欣慰,谁知结婚数年,突如其来的悲剧发生了。
2004年,巫海的儿子14岁,他从小就知道爸爸不见了,常说要将爸爸找回来。柳晓凤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谁知这年儿子竟闹着要去当初和爸爸住的那个院子看,柳晓凤无奈,带他去了。
房东记得柳晓凤,见她念旧,很高兴地取来钥匙,打开门,热情地招呼母子俩:“随便转!”
柳晓凤踏进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巫海,虽然她对巫海的感情所剩无几,但夫妻一场,巫海离奇消失,她还是感到疑惑。儿子闹腾了大半天,柳晓凤累得慌,劝他早些回去,临走前,她又回身望了一眼院子,就这一眼,巫海的脸突然在她脑海中闪现。

柳晓凤猛然一惊,连忙带孩子离开。当晚,柳晓凤与巫云说起此事:“你说,你哥这些年到底去哪了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奇怪了。”
巫云脸上的肌肉一搐,柳晓凤并没注意到,然而当晚,巫云却做了噩梦,睡着睡着忽然大叫起来。柳晓凤连忙把他摇醒,巫云满头是汗,他盯着柳晓凤,那眼神无来由让她感到害怕。
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噩梦,谁知第二晚,巫云依旧被噩梦缠身,柳晓凤甚至听清了他说的梦话:“我杀了哥哥,我杀了哥哥!”
柳晓凤惊呆了,她难以想象巫海失踪,竟然与巫云有关,他们不是亲兄弟吗?她问巫云怎么回事,巫云痛哭着说出真相:“我哥不是自己走了,是我把他害死了!”
巫云的话让柳晓凤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些年巫云舍不得吃穿,把钱都花在她和孩子们身上,她看在眼里,这样一个好人怎么会是杀害他哥哥的凶手?柳晓凤实在想不通,她犹豫着要不要报案,回想巫云的种种好处,柳晓凤纠结几天后,决定先当不知道。

然而,有些真相似乎注定早晚会有暴露的那天。2006年7月,被柳晓凤带回安徽的儿子又闹着要去找父亲。眼看可能瞒不住,柳晓凤连忙去找正在大连打工的巫云,巫云此时心念坚定,他让柳晓凤尽管去揭发他,他杀死哥哥,早
晚要赎罪。
8月1日,柳晓凤报了案,警方随即控制巫云,带他去当年的院子指认埋尸地点,最后从菜窖里挖出巫海的尸骸。巫云供述了一切,当年柳晓凤离开之后,他与哥哥继续在一块住,巫海为了买酒,前后向他借过3000元。
案发的那个晚上,兄弟俩凑在一起喝酒吃菜,巫云向哥哥讨还欠款,称自己要拿这笔钱回安徽老家娶媳妇、盖房子用。
巫海嘲笑:“你娶媳妇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盖什么房?”
说来说去,巫海就是不肯还一分钱,哥俩话不投机,吵了起来。气愤的巫云直接给了哥哥一拳,巫海怒而还击,两人摔到地上后,巫海抄起个板凳砸向巫云的腰。疼痛让巫云彻底失去理智,他摸到旁边一把斧头,砸中巫海的头,砸了好几下,巫海不再动弹了。

发觉巫海死亡,巫云吓得不轻,冷静下来后,他用毛巾被将巫海的头包住,埋到菜窖。回安徽之后,巫云一度想将此事告诉柳晓凤,让她改嫁,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为了赎罪,他拼命对柳晓凤和侄儿侄女好,娶柳晓凤,也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罪恶的煎熬。
时隔多年,巫云还是要为犯罪承担应有的代价。因与哥哥的经济纠葛,巫云争执厮打中用斧头杀害了巫海,触犯《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的规定,涉嫌故意杀人罪。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考虑到案件具体的情节,对巫云或可酌情从轻处罚,柳晓凤答应会等他出来,不让这个家的悲剧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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