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1月6日，美国阿拉斯加航空公司发生事故的波音737MAX9型客机停靠在美国波特兰的一处维修站。新华社发

□本报记者王卫

日前，波音公司因1月5日发生的客机门塞（内嵌式应急门）掉落事故正接受美国多个机构的调查。据报道，美国司法部对波音的刑事调查正在扩大，相关调查可能影响波音公司与司法部2021年签署的延期起诉协议。

安全事故频发

当地时间1月5日，阿拉斯加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MAX9型客机起飞后不久发生事故，机舱侧面一处门塞脱落。调查人员检查后发现，4个本应将门塞固定到位的螺栓缺失。事故发生时距离该客机交付阿拉斯加航空公司仅约两个月。随后该公司查出多架波音737MAX9型客机有螺栓松动问题。

这次事故开启了波音“混乱的一年”。此后，从2月6日至3月15日，接连发生至少5起安全事故，包括方向舵踏板卡住、轮胎脱落、“空中急降”、轮胎爆炸、机身外部面板缺失等。3月9日，曾爆料波音飞机氧气系统严重缺陷的波音前员工巴尼特之死也引发舆论猜测和质疑。

回溯过往，波音737系列客机已发生至少22起事故。2018年10月和2019年3月，印度尼西亚狮子航空公司和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航班分别发生空难，总计346人遇难，失事飞机均为波音737MAX8型客机。

针对以上事件，2021年1月，美国司法部对波音公司提起相关刑事诉讼，并与其达成延期起诉协议。波音公司同意支付超过25亿美元的罚款和赔偿，并承诺进行充分合作，按要求实施合规和改进计划。延期起诉协议于2024年1月7日到期。波音公司需要向美国司法部证明其已遵守协议规定的义务，司法部将作出评估，决定是否免予起诉。如果波音公司在此期间犯下任何联邦重罪，或未能完全履行协议规定的义务，美国司法部有权决定继续推进相关诉讼。

而阿拉斯加航空公司运营的波音客机门塞掉落事故发生在延期起诉协议到期前两天。美国司法部发现波音公司违反延期起诉协议，波音公司将可能面临起诉。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主席珍妮弗・霍门迪表示，司法部正在继续对波音公司进行相关审核。

媒体援引相关文件和知情人士消息称，美国司法部对波音的刑事调查正在扩大，其已与该航班部分机组人员和乘客取得联系并开展询问。

阿拉斯加航空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在这样的事件中，司法部进行调查是正常的。公司正在全力配合，并且不认为我们是调查的目标。”波音公司和美国司法部都对该消息拒绝置评。

陷入争议漩涡

针对多架波音客机发生安全事故，有业内人士认为，关键的问题在于飞机制造商――波音公司，以及本应对波音行使监管职责的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美联航）。

据外媒报道，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近日经调查认为，波音公司的员工在去年秋天拆除了用来固定涉事应急舱门的关键螺栓，在飞机离开波音工厂之前并没有重新把螺栓装上。珍妮弗・霍门迪称，该委员会在过去几个月中多次要求波音公司提供一些重要文件和信息，但波音公司没有提供。

波音公司对此回应称，调查初期，公司已向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提供了舱门专家等波音员工的姓名，应最近提出的要求，公司已提供全部人员名单。“如果应急舱门拆除没有文件记录，就没有文件可以共享。”

美国联邦检察官正在广泛收集相关信息和文件、发送传票，并召集西雅图大陪审团进行调查。报道称，传票寻求获取与波音公司及其机身供应商势必锐公司有关的文件和通信，以及涉事客机使用的“门塞”信息。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美联航发生了多起安全事故，但是长远的问题、更大的问题是波音及其与美联航的关系，是有关审查、政府监督、质量控制等的问题。”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旅行编辑彼得・格林伯格说。

纪录片《波音的致命缺陷》显示，涉事机型从诞生起就有着浓厚的竞争压力色彩。2011年，空客推出了能耗更低的新机型A320neo，并与美国航空公司达成初步协议，这笔订单是该航司与空客十几年来的第一笔订单。在此压力下，波音紧急启动了新机型的设计计划。

据参与这一工作的波音前员工透露，波音高管一直向工作人员施压，要求“多快好省”地设计新机型，并一直试图减少成本、减少新飞机的变化以简化飞行员训练差异，让新机型尽快推出。而本应对波音行使监管职责的美联航，却将部分安全检验工作授权给波音员工，使得很多问题被掩盖。

这揭示了波音客机事故频发的背后是一系列系统性原因，包括竞争压力、培训不足和监管缺位。

揭示制造困境

受困于频繁发生的安全丑闻，波音公司高层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据路透社3月25日报道，波音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戴夫・卡尔霍恩当天发表声明称，他将在今年年底前辞职。此外，波音公司表示，波音民用飞机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斯坦・迪尔将退休，波音公司执行副总裁兼首席运营官斯蒂芬妮・波普将负责斯坦・迪尔目前的工作。

阿联酋航空公司总裁蒂姆・克拉克表示，要解决问题，波音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工程技术领导团队，再加上一个优先考虑安全和质量的治理模式。

综合航空行业分析师和波音前雇员的说法，波音的高级管理层常常将工程师排除在外。在斯蒂芬妮・波普接任首席执行官后，她在备忘录中对员工表示，波音公司将把安全和质量“放在首位”，管理团队将寻求工厂工人的反馈以帮助改善运营。“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认真工作，以建立信任并改善我们的运营。”

路透社称，此次高级领导层的变动为波音持续数周的动荡画上了句号。不过，一些投资者担心，这次管理层改组不足以解决波音公司长期存在的安全问题。

克拉克称，“只有时间才能证明，这次换帅能否解决波音的问题。不幸的是，时间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鉴于美国司法部正在扩大刑事调查，克拉克建议波音应该尽快采取一些“打破局限”的行动。

波音前高级经理埃德・皮尔逊表示，要改变这种文化很难，员工需要感到受到重视和支持。

波音安全事件是美国制造业每况愈下的一个缩影。一些外媒也对美国其他制造领域表示担忧。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造船业萎缩让美国焦虑。《西雅图时报》以芯片制造业为例分析了美国“再工业化”努力面临的挑战。此外，美国外交关系协会发文称，美国基础设施状况也不乐观，现有设施基本建成于20世纪60年代，如今许多设施已进入使用寿命末期。

专家称，美国要重振制造业，必须摒弃“零和博弈”思维，不应继续人为构筑“小院高墙”。否则，即便吸引了部分先进制造业回到美国，也是无法“把根留住”的短视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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