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三国时期的设想,可以有成千上万,这其中包括万分不靠谱的刘备诸葛亮合谋害死关羽,真假难辨的诸葛亮司马懿合伙做掉张郃张儁乂,有可能实现但要冒极大风险的魏延子午谷奇谋。
受《三国演义》影响,很多读者会产生三个美好的愿望:如果诸葛亮废掉无能的阿斗刘禅而自己称帝,季汉就不会二世而亡;如果荀彧投奔了刘备,那么一统山河的就不是司马家族;如果刘备孙夫人破镜重圆,也未尝不是一桩佳话。
但是演义很丰满,正史很骨感。正史用冷冰冰的记载破灭了我们的美好希望:这种猜测不靠谱,跟刘备诸葛亮荀彧有关的三件事,都不可能发生!
事实上我们要是熟读三国正史的话,就会发现诸葛亮根本就没有称帝之心,也没有进行过任何准备,即使他有这个心,也是困难重重,还不如当一个鞠躬尽瘁辅佐汉室的忠臣,赢得生前身后美名万古流传——大智慧如诸葛亮者,是不会逆天而行的。不但诸葛亮,就是跟诸葛亮地位相当的曹操和司马懿,对自己称帝这件事也是十分抵触的。
大家都在骂曹操和司马懿,但事实上这两个人都没有称帝,曹操一开始的愿望就是做个征西将军,能够被人家叫一声曹侯爷,就心满意足了。眼看着自己已经成为天下第一人、大汉江山的实际操盘手,曹操也不肯废掉自己的女婿刘协:“施于有政,是亦为政。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曹操的意思很明显:作为刘协的父辈,我不欺负小孩子,至于曹丕刘协郎舅二人谁斗得过谁,我两眼一闭,看不见也管不了。
绝大多数人都对司马懿没有好印象,因为晋代是历史上最昏乱的朝代之一,而乱晋的始作俑者,就是司马懿。但是我们看唐朝名相房玄龄编纂的《晋书》就会发现,即使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懿也一直低调做人,既不受封公爵,也不肯当丞相,皇帝钦赐的九锡,更是坚决不要:“嘉平元年,冬十二月,加九锡之礼,朝会不拜,固让九锡;三年夏四月,天子又使兼大鸿胪、太仆庾嶷持节,策命帝为相国,封安平郡公,孙及兄子各一人为列侯,前后食邑五万户,侯者十九人,固让相国、郡公不受。”
这些虚名,司马懿活着的时候不要,死后也不要,按照司马懿的遗嘱,连追封给他的名爵也一概推掉:“天子素服临吊,丧葬威仪依汉霍光故事,追赠相国、郡公。弟孚(司马孚,司马八达的老三)表陈先志,辞郡公及韫辌车。”
一、诸葛亮不可能自立为帝,可以从四个方面得到证实
前有曹操,后有司马懿,夹在中间的诸葛亮人品高尚,自然不会有称帝之心,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四方面证实。
第一点,刘备对诸葛亮有知遇之恩,鱼水关系甚至超越了刘备对关羽张飞的感情。古之君子都是很重情义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不会知道诸葛亮对刘备的感情,就像有人嘲笑宋襄公一样,却不知道宋襄公遵守的,恰恰是当时的礼法,礼崩乐坏之后,小人当道,这才让阴谋论盛行。
第二点,诸葛亮的志向就是“匡扶汉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诸葛亮坚持的原则,就是皇帝必须姓刘,姓袁不行,姓曹也不行,当然也不能姓诸葛。就像我们很多人一生下来就讨厌吃肉,那么长大后也会成为一个素食者,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第三点,诸葛亮没有做任何取代刘禅的准备,忽略了对子孙的培养,消除了诸葛家族世袭丞相之位的可能,而且临终前指定的丞相继承人,都是刘备故旧。蒋琬从荆州以秘书身份跟刘备入蜀:“琬以州书佐随先主入蜀,除广都长,先主为汉中王,琬入为尚书郎。”
费祎跟刘璋是亲戚,自然跟刘备也是亲戚,而且费祎还是个太子党:“少孤,依族父伯仁。伯仁姑,益州牧刘璋之母也。先主立太子,祎与允俱为舍人,迁庶子。后主践位,为黄门侍郎。
第四点,不管是诸葛亮安排还是刘备遗诏,关羽张飞赵云的后代一直把持着季汉都城(成都)军权,这一点有史料为证:“(关羽之子)兴字安国,少有令问,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弱冠为侍中、中监军,数岁卒。子统嗣,尚公主,官至虎贲中郎将。(张飞)次子绍嗣,官至侍中尚书仆射。(赵云长子赵统)官至虎贲中郎,督行领军。次子广,牙门将。”
熟知汉朝官制的读者,肯定能从关张赵后人的官职上看出来,刘禅身边的安保工作,一直由关羽和赵云的子孙负责,如果诸葛亮有心称帝,是不会这样安排的——他可以把关张赵三家后裔都带到前线,几仗下来,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从上面四点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诸葛亮取代刘禅自立为帝,万万没有可能,刘备留下的最后的大将魏延,也被诸葛亮宠坏了:“延既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又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唯杨仪不假借延,延以为至忿,有如水火。亮深惜仪之才干,凭魏延之骁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废也。”
二、曹魏文官之首荀彧荀令君,绝不可能离开曹操投奔刘备
在三国文臣或者谋士之中,荀彧的身份地位,跟诸葛亮差不多,而且荀彧的深谋远虑,也不在诸葛亮之下:没有诸葛亮,刘备可能还在东奔西逃,没有荀彧,曹操的老窝早就被吕布陈宫端掉了。
荀彧二十九岁就投奔了曹操(荀彧比曹操小八岁,比侄子荀攸小六岁),一直给曹操当司马(太祖领兖州牧,后为镇东将军,彧常以司马从),曹操亲自带兵出征,荀彧负责看家,这样换做刘备阵营,一个人身兼了“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府事”的诸葛亮和留营司马赵云二人的职责。
当年曹操亲征徐州陶谦,当时属于曹操阵营的张邈和陈宫勾结吕布,要端曹操老窝,而且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太祖悉军攻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
危急关头。是荀彧挺身而出,单人独骑说服了拥有数万之众的豫州刺史郭贡,然后指挥程昱夏侯惇等人婴城固守,一直等到曹操回师。
荀彧在曹魏阵营的威望仅次于曹操,这也体现了荀彧的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诸曹夏侯见了荀彧,那是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度胜、谋胜、武胜、德胜,荀彧替曹操总结出来的“四胜论”远胜郭嘉的“十胜论”,也正是荀彧的“四胜论”为曹操树立了必胜的信心:“夫以四胜辅天子,扶义征伐,谁敢不从?”
荀彧的“四胜论”帮助曹操击败了当时最大的敌手袁绍,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给曹操戴上了紧箍咒:“咱们都是辅佐大汉天子刘协的。”
荀彧帮助曹操有一个必要的前提条件,那就是曹操必须是一个忠于大汉的治世能臣,如果曹操变成乱臣贼子,那么对不起,我不伺候了!
这时候有读者可能要问了,既然荀彧跟曹操闹掰了,为什么不去辅佐刘备呢?这个问题我们也要从三个方面来回答。
第一,荀彧当时是大汉天子刘协驾前的万岁亭侯、尚书令,曹操给皇帝的奏章,荀彧是有权扣押的,比如曹操想给荀彧加官进爵,荀彧就可以“留中不发”。作为大汉天子的重臣,荀彧绝不可能去投奔“左将军刘备”——赤壁之战后刘备自领荆州牧,是得不到皇帝刘协和尚书令荀彧、丞相曹操批准的,他那属于自说自话。
第二,荀彧有从一而终的传统道德观念,他一开始追随的曹操已经有变质的苗头,而刘备好像一直不太把刘协放在眼里,在当时朝廷重臣眼中,刘备就是一个割据的军阀,其性质跟袁绍袁术张鲁刘表刘璋都差不多——荀彧是赞成曹操代表皇帝刘协剪除这些不封天子号令的诸侯的。也就是说,刘备其实也是荀彧要消灭的对象,他绝不会抛弃皇帝不管而却投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军阀。
第三,荀彧尚存一丝希望,认为自己的影响力可以迟滞曹操篡汉自立的脚步,或者可以制约一下曹操,让他别太欺负皇帝。事实上荀彧在世,曹操别说称魏王,就是进魏公加九锡都做不到,因为荀彧放话了:“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
直到荀彧“以忧薨”,曹操才如愿以偿当上了魏公,可以建立属于曹家的宗庙社稷(这就是王公与侯爵的区别)。
这样看来,即使猪上树象飞天,荀彧也不可能离开曹操——确切地说是离开刘协而却投奔刘备,因为荀彧也是为匡扶汉室而生,他忠于的,是刘协及其嫡系子孙,尽管这些子孙可能也是曹操的外孙,但是总比刘备名正言顺。
三、刘备与孙权之妹,绝不可能破镜重圆
在《三国演义》中,孙权之妹(正史无名,我们下文叫她孙小妹)听说刘备夷陵惨败后重病身亡,也跳江殉情。但是细看三国正史我们就知道:孙小妹没有放鞭炮庆祝,就已经是“顾念夫妻之情”了——事实上这二人既没有夫妻之名,也没有夫妻之实,孙小妹逃回东吴之后,跟刘备破镜重圆的可能性就已经归零。
首先读作正史的人都知道,东吴并没有什么“乔国老”(但是东吴连国都不是,孙权只是讨虏将军、会稽太守,东吴也没有姓乔的老臣)“吴国太”——孙坚只有一个姓吴的夫人,已经在建安七年辞世。这位吴夫人生了四子一女,就是孙策、孙权、孙翊、孙匡,孙朗(此人又名孙仁,可见孙小妹绝不可能叫孙仁)是孙坚庶子,不是吴夫人生的。
不管孙小妹是不是吴夫人生的,他跟刘备刘大叔的结合,都是政治婚姻,而且是以一种比较屈辱的方式进入刘备家门的:“琦病死,群下推先主为荆州牧,治公安。权稍畏之,进妹固好。”
刘备和孙小妹这对老夫少妻,关系是很紧张的,这一点赵云和诸葛亮都可以作证,现存的“夫人城”遗址也可以证明,这对“夫妻”一直是分居的,孙小妹实际是出于软禁状态:“先主孙夫人以权妹骄豪,多将吴吏兵,纵横不法。先主以云严重,必能整齐,特任掌内事。”
刘备见了孙小妹腿肚子就转筋,诸葛亮看着也心痛:我家主公“东惮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孙小妹在刘备身边带了好几年,直到挟持刘禅出逃,也没给刘备剩下一男半女——事实上刘备并不是没有那个能力,他后来又跟吴懿妹妹之外的侍妾,连生了两个儿子。
在刘备眼里,自从孙小妹带着阿斗出逃那一刻起,两个人就已经恩断义绝了,所以他才在法正建议下,立吴懿的妹妹为正妻,先是纳为夫人,进而封王后、皇后。
读者诸君都知道,吴夫人成为刘备正妻和汉中王后的时候,孙权还没有打荆州杀关羽,刘备称帝的时候还没有带兵伐吴。在夷陵之战发生之前,刘备早就已经把孙小妹除名了。
孙刘联盟的恢复,是刘备孙权妥协的结果,并不是刘备驾崩之后由诸葛亮主导的:“孙权闻先主住白帝,甚惧,遣使请和。先主许之,遣太中大夫宗玮报命。”
孙刘两家已经讲和,但是孙权和刘备很默契地忽略了孙小妹的存在。所以就像诸葛亮不能称帝、荀彧不能投奔刘备一样,孙小妹和刘备,也绝不可能破镜重圆……
参考史料:《三国志》《魏略》《吴书》《晋书》《云别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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